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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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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9 章

2月14日淩晨,京市二環外,寫字樓大廈徹夜長明。

樓體頂端燈牌只四個字母:CiCi。

手寫的花體,字形優雅,在雪夜半空中如踮腳起舞的花仙子。

不出一天,整個圈子都知道了,那是聞家家主,一擲千金,為未來聞太太方慈購置的辦公室。

晚上,方慈和聞之宴剛從她老家回到京市,兩個人的手機都同時經受了一番微信信息的狂轟濫炸。餘震一直持續到第二天大年三十,方慈收到了比往年多上許多的新年祝福,還有人特意拍了那棟大廈的照片發給她看,稱讚漂亮夢幻。

那時,她正在雲霄路8號主臥更衣間試衣服。

偏中式的純白色長裙,搭配同色系長款薄開衫,長發隨手一盤,整體看上去輕盈通透又沈靜。

今晚,聞之宴要帶她回聞家。上次與聞家人見面是訂婚宴會,那場合太正式,只來得及認個臉打個招呼,今晚上是家宴,更松弛隨意。

方念念飛去美國陪曲映秋過年了,發來消息說:

「媽也看到那棟大廈的照片了。」

「好多老朋友給她發消息祝賀,羨慕她教女有方」

「她說為你開心」

曲映秋剛做完開顱手術,正在經歷漫長的術後恢覆期。

大約是經歷了事兒,她整個人都變得善良了些,偶爾視頻語音通話,說話語氣都溫和許多。

這份簡單的、甚至不能夠稱為母愛只能算是“良善”程度的對待,曾是方慈做夢都不敢想的。

可現在她已經不再需要了。

「方慈:嗯,讓她養好身體,有空我會去看她。」

回了這條,又切出去看其他消息,熟人還好,反而是不熟的那些,祝福語氣過於熟稔親熱。

方慈以手扶額低頭想了會兒,編輯了一條群發信息,一氣兒都給回覆了。

聞之宴在一樓開向後院的露臺上打電話,根據零碎聽到的字眼判斷,電話那頭大概是生意夥伴。

看到她下樓,他擡手展示了下指間的煙,把車鑰匙拋給她,示意她先去車裏等。

除夕夜,一應家政助理和司機們都放了假,他們倆今兒要自己開車回老宅。

方慈坐進副駕駛,給自己系了安全帶,覺得無聊,幹脆降下車窗等。

冬季的寒風淩冽地拂在臉上。

不大會兒,聞之宴帶上門,從門廊走下來。

這棟莊園太大,城堡樣的主屋,內飾又是華麗繁覆的洛可可風,如此奢華精致,也許會顯得有距離感。由是,當初設計時,設計師大概是為增添溫馨感而用了不少巧思,夜晚降臨時,廊燈柔和的光線暖融融灑下來,營造出一種讓人心都軟化的寧靜平和感。

布加迪Chiron,通體漆黑,停在這暖光下。

車窗半降,副駕駛的方慈正端坐在那裏,仰臉望向他。

聞之宴從沒想過,已相識如此之久,為她瘋狂心動過、心碎過,無數次激烈地翻雲覆雨過,竟還會有現在這樣的時刻。

她其實什麽都沒做,就那麽望著他,他卻心臟狂跳起來。

心動的感覺如此清晰,不知不覺,他下臺階的腳步都放慢了。

見他走近,方慈坐正了身體,準備等待出發,他卻來到副駕駛車門外,單手撐著車框頂,俯身,手從車窗伸進來托起她下頜,探頭進來吻她。

他的吻總是如此突如其來。

淺淺的碰觸,後退一點看她,而後是碰觸和含吮,鼻息微微急促。

一吻末了,聞之宴笑著用指背蹭蹭她臉頰。

上次與他同乘這輛跑車還是初見那晚。

那時,她心如被砸碎的玻璃,冷硬且帶著滿身的尖刺,被狂放的毀滅欲填滿,只覺痛快,如今,心底竟奇異地軟化了,取而代之是一種安靜的輕盈平和。

車窗半降,冬日冷風拂過臉頰。

她轉過頭去看,聞之宴手搭著方向盤,正偏過頭來通過副駕的後視鏡看路況,察覺到她的目光,便擡眼瞅她。

視線短暫相接,他收回目光,同時擡手摸了摸她發頂。

布加迪駛下高速,拐入僻靜的街道,大約是聽到跑車轟鳴聲,門口保安遠遠地就打開了大門。

車速降下,保安俯身笑著望向車內,道,“少爺,少夫人,晚上好。”

莊園內,三座主體建築燈火通明,夜色下如童話城堡般溫馨。

管家迎出來,道,“少爺少夫人,家人們都到齊了。”

所有人都聚在餐廳裏,長桌旁圍著幾個吵吵嚷嚷的小孩,是聞鵬厚弟弟妹妹的孫輩們。

按輩分,要叫聞之宴方慈哥哥嫂子。

聞之宴不是有親和力的人,但幾個孩子把他當大哥哥,拽著他摁到沙發上,一個個往他身上爬,有的抱著腿,有的抱著胳膊,還有的趴在那兒研究他的耳骨釘。

“宴哥,聽媽媽說,你和姐姐訂婚了,還沒辦婚禮,對嗎?”

聞之宴拖著嗓子嗯一聲。

百無聊賴似的。

幾個孩子吵吵嚷嚷,

“訂婚是什麽意思?”

“你傻不傻,這都不知道,就是約定好要結婚的意思。”

年紀最小的女孩一歪頭,想到什麽,轉頭看向聞之宴,滿眼期待,“那我們現在給你們辦婚禮行嗎?”

聞之宴支著腦袋聽他們七嘴八舌吵,聞言一頓,曲指刮一下小女孩鼻尖,失笑,“……你知道怎麽辦婚禮?”

“知道啊,就是先說說話,然後就宣布,新郎可以親吻新娘啦。”

小女孩湊到他耳邊,“現在,我宣布,你可以親方慈姐姐了。”

聞之宴擡頭望一眼,那頭餐廳裏,方慈正在和他兩個姑姑聊天,他略擡擡下頜,示意,“……那你去把姐姐叫來。”

小女孩立刻從他腿上滑下來,跑到餐廳,什麽也不說,兩手並用拽著方慈,往這裏帶。

方慈以為小女孩有什麽悄悄話要講,卻被拉到了聞之宴面前。

她看看眼下這狀況,笑著擡擡眉,問,“怎麽了?”

聞之宴打了個響指,小女孩接收到信號,立刻聲情並茂地宣布婚禮進程。

方慈正懵著,他就牽起她的手,放在唇邊吻了吻。

小女孩立刻捂住眼尖叫。

幾個保姆這才上前來,把孩子們一個個拉走。

方慈反應過來,微笑說,“你還挺會哄小孩兒。”

若是以後他們有了孩子,不知道他會成為一個什麽風格的父親。

周遭終於靜了些,聞之宴擡眼笑看她,沒個正形,“這不是哄你哄出經驗來了。”

“大少爺,明明是我哄你比較多。”

到哪裏都是少爺做派,任何時候被人伺候也都是一幅理所當然巋然不動的模樣。

聞之宴也沒反駁,不知是想到什麽,瞇了瞇眼,上下將她看了一遍。

他明明沒說話,方慈卻明顯感覺到了他眼神裏的深意:晚上我再仔細跟你算算賬。

聞家年夜飯不講排場,只講究一個人員齊整。

十幾號人圍坐在餐廳長桌邊,大人忙著聊天,小孩兒也不消停,不時給保姆指,要吃這個要玩那個。

餐食上齊,大家這才默契地停了話頭,等老爺子開口。

聞鵬厚先是老一套開場白,稱讚所有家族成員今年的辛苦和收獲,特意提了聞之宴做的幾個項目,又讚他長大了,今年著手好好整頓了一下公益項目,免不了提起來此刻正在偏遠山村裏駐紮的聞周,先是說他之前多麽混蛋,希望經過此事能變得懂事些,於是話題逐漸跑偏 。

好一通長篇大論,在座的人註意力開始渙散。

聞之宴單臂搭在方慈身後,偏頭在她耳邊問,“會無聊嗎?”

方慈剛想說不會,就聽老爺子提了她的名字。

“阿慈,求學結束就在倫敦律所工作,很辛苦很負責,明年就要回國辦律所了,辦公場地都選好了,在二環河邊兒上,到時候,也希望家裏的人都多多支持。”略一頓,“……在這之前,要先辦婚禮,小兩口意思是,時間定在五月中旬,大家記得提前空一下時間。”

發言終於結束,老爺子帶頭舉杯,大家一起碰一碰,這才開餐。

席間始終很熱鬧,不像傳統認知中大家族聚會那樣古板守舊,倒是很有其樂融融的氛圍。

人太多,方慈還是有點沒分清楚這其中的關系,聞之宴就時不時附耳跟她低語,介紹家庭成員的狀況。

除了聞之宴的父母,還有大姑姑也沒回。

大姑早年跟一個有貴族頭銜的英國人結了婚,那人極低調,戀愛時候用的假名,要結婚時大姑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,當時還鬧了好大一場風波。婚後夫妻倆生了一兒一女,倆孩子現在都在美國讀書,今年過年一家四口單獨度假去了。

餐畢,眾人轉移到偏廳裏去。

老爺子坐在沙發中央,手邊托盤裏放了一沓紅包,正挨個兒把小孩子們叫到跟前來,派紅包。

方慈被幾個家族成員拉著聊天,從留學時的生活見聞,到日常喜歡的音樂和電影,再到喜歡的度假地點,話題源源不斷,聊都聊不完。

間隙的時候,她偶爾會擡頭去望一眼聞之宴。

偏廳另一頭,窗前擱著張圓桌,幾個堂親表親圍坐一圈,像是在商量玩什麽游戲。

聞之宴坐在面朝著她的方向,大概是桌下容不下他那雙長腿,他整個人偏到桌外,一條腿支著另一邊膝蓋,坐姿懶散,肘擱在桌上,手裏在剝什麽東西,看不太清。

他單穿著件黑色半高領羊毛衫,銀色鎖形項鏈掛在頸間。

原先那個小女孩又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著他,他看了幾眼,笑著勾手示意她過來。

小女孩立刻喜笑顏開跑過去。

到這兒,方慈就沒再看了,過了不大會兒,那小女孩卻噠噠噠沖她跑過來,把一個小托盤往她懷裏遞,說,“姐姐,宴哥給你的。”

平平無奇一盤剝好的開心果。

方慈不由地擡眼去望,聞之宴正用濕紙巾,一根一根地擦幹凈手指,也正凝眸看著她。

“謝謝你。”

她說。

小女孩又噠噠噠跑回聞之宴身側,大聲轉告,“姐姐說謝謝你。”

聞之宴笑出聲。

方慈拿過桌上的手機給他發消息,「搞這些……」

這場景,她免不了被身旁幾個長輩打趣。

聞之宴給她回覆:

「你那美甲,不是不方便麽」

她愛吃這些有點滋味的小零食,耳邊聽著幾個親戚的笑談,他心裏想著這事兒,下意識拉過盤子,不知不覺剝了一小盤。

老爺子派完了紅包,夜也更深,小孩子們一個個被保姆們抱去睡了。

兩個十幾歲的男孩躲去游戲房玩游戲,轉眼只剩下大人們。

方慈說要去洗手間,跟身邊幾個長輩說了聲,而後起身。

沿著走廊走到盡頭的客衛,反手關門的時候,聽到腳步聲漸近,等她洗完手出來,果不其然,聞之宴正站在走廊盡頭窗臺前等著她。

單手插兜,另一手指間夾著煙,就那麽看著她,也不說話,半空中還有縷縷煙霧未消散。

她默默與他對視幾秒,說,“我要上樓披個外套。”

聞之宴嗯一聲。

他不多表態,她也沒問,問你是不是要一起上來。

上到二樓,方慈徑直去了他的臥室,門留了條縫隙。

喧嘩笑鬧留在了樓下。

她脫了針織外套,蜷腿坐到沙發裏,倚著扶手,點了支煙。

剛抽一口,聞之宴就推開門進來了,他一手拎著瓶紅酒,另一手指間夾著兩個酒杯,勾腿把門踩上。

方慈當然不是上樓來拿外套的,他倆心裏都清楚,那點想要兩個人獨處的小心思,在彼此眼底蔓延交匯,然後她上樓等在這裏,聞之宴則默契地去拿了酒來。

對視,彼此眸底是如出一轍的意味深長。

聞之宴給自己倒了杯紅酒,在她面前地毯上坐下來,曲著條腿,肘支著一旁的茶幾,懶洋洋地半攏著眼睫看她。

方慈抽著煙,伸出條腿下來踩踩他膝蓋,說,“不給我倒?”

“你不抽著煙呢麽。”

他笑。

“我想喝。”

“……成,大小姐 。”

他拖著嗓子應了,卻不動,擺明了就是故意逗她。

方慈又踩踩他膝蓋,他的手就順著摸到她腳上,指腹虎口摩挲著。

沒有別的意味,只是親昵。

只是這樣相處,彼此不說話,這氛圍也讓人不自覺地沈溺、深陷。

他在上下看她,她也在上下看他。

已經足夠足夠親密,她輕輕吐出煙霧,略欠身,腳往下夠著踩。

聞之宴瞇了眼眸,一字一句,“……方慈。”

語氣裏的警告不言而喻,方慈卻充耳不聞,只重覆自己的訴求,“我也要喝。”

他抓住她腳踝,“酒在這兒嗎,你往這兒踩?”

這話卻不期然把方慈逗笑了。

大概是自己也覺得自己忘形了,離譜了,笑意逐漸染上一絲赧然,所以要把腳收回來,往回抽,卻抽不動。

聞之宴握著她腳踝把她從沙發上拖了下來,不忘傾身用另一手托住她的背,於是她整個人滑到他腿間地毯上,被他雙臂禁錮在他和沙發之間。

她指間還夾著煙,那偏琥珀色的眼眸甚至可以稱得上平靜。

聞之宴低笑了聲,“……你,是不是還有點兒小愛好?”

“嗯?”

聞之宴還是笑,像是覺得有趣,“……有時候喜歡做掌控的那一方,是嗎?”

方慈輕輕搖頭,“不知道。”

她是真的沒想過這個問題。

可作為事件的另一方,聞之宴自然是能比她更早的覺察到:心情不安抑或者情緒激動時,她喜歡被索取被占有,但凡她心境平和,其實她反倒會喜歡主導對方。

之前有過一次。

聞之宴沒再繼續這個話題,探手拿過酒杯,喝一口,捏著她下頜渡給她。

如此操作三五次,她指間的煙早已熄了,紅酒酒液也將她的白色長裙洇濕了。

被他握著腰翻過來,感受著脊背後他的胸膛,被他箍著喉嚨感受那落在頸側的潮濕的吻時,方慈心裏明白:她其實都喜歡,她主導抑或者他主導。

本章紅包掉落~

主線還差婚禮沒寫,本來想這章更的,沒寫完,明天更。更完婚禮就更陳李線,然後收回到主線來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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